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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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全部賣完了？
他家開在京都的醬菜鋪子一天也賣不出去一千瓶，而八妹醬菜在徐水鎮這樣一個小鎮子上竟然賣了幾千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周建國抓了一把頭發，神色嚴肅問道：“真的全部賣完了？”
不是逗他玩的？不是在開他的玩笑？
他覺得葉六壯是在開玩笑，葉六壯這個人看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他剛來徐水村的時候，經常被葉六壯捉弄。
葉六壯神色嚴肅道：“真的全部賣完了，除去一開始免費試吃開掉的幾瓶，其他的全部都按照咱們說好的價錢賣了出去。建國啊，你覺得我會拿這麽大的事情耍你麽？我是這麽不分輕重的人麽？”
周建國暗道：你就是這樣的人！
但他沒敢這樣說，而是歡喜不已地上前抱住葉六壯，一臉高興道：“賣完了好啊！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咱們的醬菜可以賣得這麽好。這回好了，我倒要看看老頭子還怎麽開口罵我蠢蛋，啊哈哈哈。”
他轉身看向葉八妹，臉上的得意更加毫不掩飾：“八嬸子，我跟著你做生意，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葉八妹笑了笑，暗想：周建國雖然不靠譜，但是說話中聽，跟他合作她也覺得很不錯。
她嗯了一聲，隨後嚴肅道：“先別高興得太早，咱們只賣出去五千瓶醬菜，廠子裏面可是還放著幾萬瓶呢，等什麽時候連那幾萬瓶都賣出去了，我們再高興也不遲。”
周建國渾不在意道：“我們一定能賣出去的！對了，六壯啊，你把錢拿回來了嗎？可不可以先支給我兩千塊錢，我得把借我爹的錢還了，省得他每天看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哪都不順眼。”
葉八妹、葉六壯和周建國三人就工作上的事情做了分工，葉六壯負責八妹醬菜的售賣，外加管賬，周建國則負責管理八妹醬菜的生產，而葉八妹則是八妹醬菜的顧問，顧問顧名思義就是負責參謀的人。
醬菜廠所有的錢都交給葉六壯管理，所有的錢不管是入賬還是出賬都得經過葉六壯的手。
如果葉八妹和周建國想要支取公賬，必須事先告訴葉六壯，並且告訴他為什麽要走公賬的錢，拿了錢要幹什麽，什麽時候能還回去。
雖然周建國之前投資了一千塊錢，但那一千塊錢不能現在還給他，而是要等年末分紅的時候再另外算給他。
周建國現在急著將錢還給他爹，但他身上沒錢，故而只得以支錢的名義先從公賬上把錢支走。
本來葉八妹是不想找葉六壯管錢的，但是就她和周建國認識的人當中，只有葉六壯在算術上比較有才能，只好暫時讓葉六壯管錢，等醬菜廠子發展起來後再另外找會計。
葉六壯哪裏敢做主，雖然他負責管錢，但是廠子卻是葉八妹和周建國的，他不過是打工的而已。
他下意識看向葉八妹，等著葉八妹做決定。
葉八妹點頭道：“給他吧，不過要記得分毫不差得將拿走的錢記到賬上，等到年底分紅的時候要拿回一千塊錢。”
葉六壯嗯了一聲，扭頭和周建國道：“我還沒將賬算好，暫時不能將錢給你，晚一點可以嗎，等我把賬算好了再給你。”
周建國皺眉道：“晚上能算好嗎？”
他真的挺急的，眼看著和他爹約好的日期就要到了，能早點還回去是最好的。
葉六壯想了想，如果他從下午開始算的話，用不了兩個小時就能將賬本做出來了，他道：“我盡量。”
他不敢把話說太滿，擔心自己頭一回做賬會出錯，以至於耽誤時間。
葉八妹聽周建國說要回家，插話道：“建國啊，你是打算明天回家嗎，剛好我有事想要找你爹商量，你帶上我一起回去吧。”
周建國好奇問：“您找我爹有事？”
葉八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是有點事，我想要和他談一筆生意。”
葉八妹的生意就是他周建國的生意，周建國想到葉八妹要和他爹談生意等同於他要和他爹談生意，頓時整個人膨脹了。
他連連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一行人回了院子，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正是吃午飯的時候。
葉八妹留下周建國吃飯，當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門外有人來找。
來人是袁君的媳婦梅子，她從八妹醬菜廠一路小跑過來，到了院子門口，累得直喘氣。
但她顧不上歇息，而是捂著隱隱抽痛的肚角喊道：“八嬸娘，周建國，你們在不在，有人來談大生意了！”
聞聲，葉八妹和周建國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梅子快步走上前，穿著大氣道：“有一個自稱是南鄉人的男子說要來批發咱們的醬菜，八嬸娘，你們快去看看。”
葉八妹上前扶住她，邊給她順了順後背，邊扭頭和周建國道：“談生意的來了，你走得快，你先過去，我一會跟上。”
周建國哎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葉八妹扶著梅子進屋，扶著她坐下後給她倒了一杯水，隨後她帶著葉六壯往醬菜廠的方向走去。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周建國已經和那位男子相談甚歡，以兄弟互相稱呼起來。
周建國看到葉八妹來了，連忙給葉八妹和那位男子介紹道：“許兄弟，這位就是我剛才和你提到的合作夥伴八嬸子。”
他又指向那位男子道：“八嬸子，這位是許默兄弟。”
許默站了起來，笑瞇瞇道：“八嬸子好，我叫許默，來自南鄉。”
他今天早上在八妹菜粥全程目睹了八妹醬菜的開張，親眼看著八妹醬菜一售而空。
他是個生意人，從八妹醬菜的售賣方式上，他看到了龐大的利潤。
他本想著等八妹醬菜歇業了再過去和葉八妹等人談合作的事情，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將櫥窗的門關了。
當時他沒著急，因為他知道八妹菜粥和八妹醬菜是一家人，於是便坐在八妹菜粥裏面等他們過來了再找他們談生意，但是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紅梅說要關店門的消息。
無奈，他只好離開，想著下午再過去洽談。
到了下午，他又去了一趟八妹醬菜櫥窗，但是櫥窗的門依然關著，他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來人。
後來他聽別人說這家店的老板早就回家了，要明天才會來開門。
他著急合作的事情，等不了明天了，於是回去旅館騎上自行車就來了徐水村。
到了八妹醬菜廠後，他被人攔在門口不讓進，說是裏面是加工作坊，閑人免進。
沒辦法，他只好告訴攔著他的人他是來談生意的，請他們去將老板叫來。
他和周建國聊了一會，通過聊天，他知道周建國不是管事的人。見了葉八妹後，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真正做主的人一定是這位嬸子。
他開門見山道：“我想要批發你們家的醬菜到南鄉賣，只是你們單賣的價格太高了，我希望在價格上面，咱們可以再商量。”
葉八妹打量著許默，見他穿著一身時下流行的西裝，長了一臉精明相，看起來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她問：“價格的事情好說，不過，你是想要從我們這邊拿貨，然後再把貨運到南鄉去賣？”
許默點頭道：“沒錯。”
徐水鎮距離南鄉不過是兩天的路程，他要是能從徐水鎮拿貨去南鄉賣，比去北上拿貨好，不僅能省下一筆運輸費，還能省不少事。
當然了，他不敢多拿，只打算拿一千多瓶走。
他在南鄉開了一間雜貨鋪，賣的是油鹽米醋，醬油和辣椒粉之類的東西。
葉八妹拉開椅子坐下，摸著下巴捉摸了一會道：“你從我這邊拿貨去賣，有兩個不確定的因素，一是不確定貨能不能賣出去，二是不確定賣不出去的貨怎麽辦。
要是我這裏有一個既能讓你將醬菜賣出去，又能幫你解決賣不出去的醬菜的合作方式，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許默道：“您說？”
葉八妹喝了口茶道：“你做我們八妹醬菜的代理商吧。”
許默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做了那麽多年的生意，從來都是一手給錢一手拿貨，當交易完成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合作完成了。
現在聽到葉八妹說她可以解決賣不出去的醬菜，這等於給了他保證。
只是，他沒聽過代理商這樣的詞，不太確定葉八妹說的是真話。
他皺眉問道：“什麽叫代理商？”
葉八妹簡單地給他解釋了一下什麽叫代理商，隨後道：“這樣的合作方式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們來說都是雙贏的。
你給我們加盟費，我們幫你選擇店鋪，幫你運輸醬菜，等你賣出去醬菜後還能給你利潤的兩成。
你不需要擔心醬菜賣不出去的問題，也不需要擔心賣不出去的醬菜如何解決的問題。”
葉八妹也是臨時想到了這個合作方式，她曾聽曾孫女說過代購和代理方面的事情，知道代理是一種直銷的經營方式。
目前八妹醬菜只有醬菜廠和售賣點，非常適合走直銷的道路。
她見許默雖然心動了，但是還不敢答應下來，於是又道：“當然了，你從我們這裏拿貨之後，既可以自己售賣，也可以自行尋找下一級的代理商，或者將想要代理的人介紹給我們，我們付給你介紹費。”
許默本來就沒聽太明白，經葉八妹這麽一說之後更是糊塗了：“什麽叫下一級代理商？”
葉八妹又將什麽叫下一級代理商給他解釋了一遍。
她所說的下一級代理商其實就是現代常見的‘微商’，一級代理商找他們拿貨，然後尋找下一級代理商將貨賣出去，從中賺取差價。
聽了葉八妹的進一步解釋之後，許默恍然大悟，同時他也對葉八妹的合作當時充滿了興趣。
他著急問道：“不知道您說的代理費是多少，還有，若是我拿的貨到期了還是賣不出去的話，你們真的會將貨全部回收嗎？”
葉八妹爽快道：“當然了，我們可以簽訂合同，一切以合同為準。”
葉八妹說的合作方式在後世看來很爛大街，但是此時此刻對於許默來說卻十分新穎。
都說商人都喜歡賭博，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代理商之後能不能像葉八妹說的那樣輕松簡單，但他想要嘗試一下。
他神色肯定道：“八嬸子，我願意接受你說的合作方式。”
這時候，葉八妹反而搖了搖手道：“不急，你先回去好好考慮，過兩天再來告訴我們你的決定也不遲。”
她不是不想立刻答應，而是她只是有了可以這樣合作的思路，但是具體要如何操作，她還沒有想好。
她想著先把許默打發走，然後再找葉六壯和周建國商量代銷的具體操作事宜，以及如何收取代理費。
送走許默後，周建國著急問道：“八嬸子，你怎麽不馬上和他簽合同，萬一他回去想明白後反悔了怎麽辦？”
葉八妹敲了他一把，淡定道；“反悔就反悔吧，他不願意和我們合作，自然有人願意和我們合作。”
葉六壯讚同道：“我娘說得對，咱們是找人做生意，不是在騙人，沒必要急著要和別人簽訂合同。”
他看向葉八妹，問道：“娘，你說的那個代理商的合作方式，我聽著很不錯，但是咱們要如何擬定合約？”
葉八妹坦然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人送走嗎？”
周建國和葉六壯同時搖頭，葉八妹淡定道:“因為我也沒想好要怎麽擬定合同。”
她拍了拍葉六壯和周建國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人去想了，我老了，腦子轉得慢，怕是想不出來。”
聽了她的話，周建國和葉六壯對視一眼，彼此的眼裏都露出一個訊息：兄弟，看來咱們今晚又要徹夜想合同了。
次日，吃過了早飯之後，周建國推著自行車來了葉八妹家。
他和葉六壯熬了一夜，還是沒有將代理商的合約擬定出來，等到天擦亮了，他拿著葉六壯給的錢回家裏洗漱完後騎上自行車來接葉八妹。
他想趕早回家將錢還給他爹，然後早早地回來和葉六壯繼續討論合約的事情。
葉八妹看到周建國的當下嚇了一跳，原本周建國就是個長得憨厚的胖子，但是熬了一夜後，他面容憔悴，雙眼烏黑，使得他的整個人蒙上了一層陰霾，看起來戾氣很重。
葉八妹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體溫正常，不像發燒才問道：“你這麽早過來，吃早飯沒有？”
“沒來得及吃。”
周建國有氣無力道，他不單止早飯沒吃，連昨晚的晚飯也沒吃。
本來他只是覺得累，但是經葉八妹這麽一問之後，他開始覺得餓了，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他連忙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起來，看起來特別可憐，活像被常年被上司欺壓的底層員工似的。
葉八妹聽說虛胖的人普遍低血糖，她擔心周建國會因為沒吃早飯而半路暈倒，她轉身道：“我們不急著去，你先到我家吃早飯吧。”
她帶著周建國回家，給他煮了一大盆面，看著周建國狼吞虎咽，等他吃完後才再次上路。
九點多鐘，倆人到了周建國/家裏，倆人並排著走了進去，此時周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飯。
看到周建國回來了，周老娘連忙放下筷子迎了出來。
她上前一把抱住周建國，揉了揉他的頭發，又摸了摸他的臉道：“國兒啊，你怎麽又瘦了，還有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咱們去看醫生吧，啊？”
周建國下意識看了葉八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異色才哄周老娘道：“娘，我賺錢了，昨晚數了一晚上的錢才睡不著，今天一大早，我想著反正睡不著，就拿著錢回來孝敬您了！”
說著，他拿出五百塊錢，塞到他娘的手裏：“娘，這是我這幾天賺來的錢，全部給你。”
周建國雖然油嘴滑舌會哄人，但是他對周老娘的孝順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找葉六壯一共支了兩千塊錢，想著一千五百塊錢還給他爹，剩下的五百塊錢則孝敬給他娘，而他自己一分錢也沒留。
周老娘拿著錢高興不已，瞬間忘了要去看醫生的事情。
她拿著錢小跑著回屋道：“老頭子，國兒賺錢了！”
她將錢放到桌上，臉上得意極了。
飯桌上坐著周老爹和周建國的幾個哥哥和嫂子。
周家人都覺得周建國就是塊爛泥，扶不上墻，但是現在周建國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竟然上進了，會賺錢了，不由得被他嚇住。
周老爹第一個回神，他走了出去，看向葉八妹道：“您是建國常說的······”
周建國立刻搶話道：“她就是八嬸子。”
周老爹見葉八妹年紀不大，猜測她就是周建國常年掛在嘴邊的葉八妹，於是道：“怠慢了，八妹隨我請進屋喝杯茶吧。”
周建國上前想要炫耀自己的生意做得好。
周老爹扭頭瞪了周建國一眼，無聲警告他：閉嘴，一會再找你算賬！
周建國摸了摸鼻子退下。
周老爹帶著葉八妹去了書房，給她上了一杯茶後，問候道：“建國打小頑皮，他在你那邊沒給你惹禍吧？”
葉八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只見周建國走了進屋，朗聲道：“爹，八嬸子是我的合作夥伴，你不能······”
他想說別欺負她，但是當他看到他爹和葉八妹分別坐在兩端，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便將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他轉而從懷裏掏出一千五百塊錢，豪氣沖天地將錢拍在桌面上。
“爹，這是欠您的一千塊錢以及利息，還你了。”
等他話落，周老爹的臉色一下子全黑了，但是礙於葉八妹在場，他沒張嘴罵他蠢蛋而是咬牙道：“國兒啊，我正和你八嬸子談事情，你先出去。”
周建國頭回見到他爹對他這般和顏悅色，心裏非常別扭，直言道：“爹，你別掐著嗓子說話，聽著聲音特別尖，像公雞叫似的。”
葉八妹捂著嘴角，笑得下巴發顫。
她一直聽周建國說他爹是個老頑固，喜歡罵他，以至於他以為周建國和他爹的相處方式應該和貓和老鼠的相處方式一樣，沒想到竟然不是。
周建國一點都不怕周老爹，相反的，他似乎十分喜歡激怒周老爹。
要是她有一個像周建國這般缺心眼，當著外人的面頂撞自己的兒子，她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她扭頭瞄了周老爹一眼，此時周老爹瞪著周建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但他也只是板著臉而已，沒有真的將怒火撒在周建國的身上。
周老爹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不順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周建國見周老爹不教訓他，心裏十分驚奇，他看了周老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之後，周老爹道：“讓您見笑了，我這個兒子心思單純，性格忠厚，不知您為什麽會選擇和他合作？”
他雖說不相信周建國能夠靠自己做成生意，但是昨天聽說八妹醬菜要開張了，他還是親自去了現場。
他以為八妹醬菜會賣不出去，但是沒想到開門不久，醬菜門口便排滿了人，排起了長隊，僅一個上午就將店裏的存貨都賣了。
親眼看著八妹醬菜售賣一空，他改變了一開始的想法了。
當然了，雖然八妹醬菜賣了個開門紅，但他不會認為這是周建國的功勞，他自己的兒子他知道，自家兒子就是個坑貨，靠他是不可能將醬菜生意做得這麽好的。
他猜八妹醬菜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周建國的合作夥伴手段厲害。
他想著過幾日親自到徐水村找周建國的合作夥伴聊一聊，沒想到他還沒上門，對方卻找上門來了。
面對周老爹的詢問，葉八妹笑了笑，她明白周老爹的意思，他明著說周建國淳樸，實際上卻是在質問葉八妹找周建國合作的意圖。
她坦然道：“我選擇和建國合作都是因為您的關系。我找建國合作有三個原因，一是他親自上門想要找我合作，二是他告訴了我他家祖上是做醬菜生意的，我覺得他在這方面有一定的經驗，三是他說你們家的醬菜廠開遍整個華夏，我覺得他有錢。
建國一有誠意，二有經驗，三有錢，我很難拒絕他拋出的橄欖枝。”
周老爹臉上的表情僵住，他還以為葉八妹會誇獎周建國一番，以為她會說周建國是人中龍鳳，商業奇才，她就是因為看中了他的才能才會選擇和他合作。
沒想到她說了那麽多，總的來說卻只有一句話，她是為了錢才會和周建國合作。
見她說得如此直白，他也不好和她繞彎子，於是也直白道：“我覺得我兒子虧了，我聽說你們是四六分成，但是廠子和資金卻是我兒子出的，照這樣來算，他應該占七八成才對。”
葉八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瞇瞇道：“周老哥真是精明，不愧是生意人。
不過，我和建國的合作是他先提出來的，他要是對分成不滿，大可以提出來，或者選擇不和我合作。”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管的太寬了，我是和你兒子合作不是和你合作。
周老爹道：“簽合約的人雖然是他，但是出錢的卻是我，你覺得我沒權利管？”
葉八妹淡笑道：“周老哥啊，大家都是生意人，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
你說你出錢了，但是那又如何，簽合約的人可是建國啊，咱們只按合同辦事。至於你們父子之間誰給錢，誰沒給錢，那就是你們家裏的事情了。”
周老爹被葉八妹的話說得無話可駁，他扯出假笑道：“您也不愧是生意人，真是巧舌如簧，我想建國大概就是被你的話洗了腦子吧。”
葉八妹笑道：“不，他是被我的實力說服了。周老哥，你也不用試探我，我答應和建國做生意，雖說一方面是為了錢，但是另一方面卻是看中了他的人。”
周老爹再次被葉八妹說得無話可說，他摩挲著杯沿，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他轉移話題搭配：“不知道您親自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照理說葉八妹實在沒必要親自到他家裏來，但是她卻來了，這說明她是有事情想要和他談。
葉八妹從懷裏掏出一份合約，這是一份她和周建國簽訂的合約的副本，她將合約推到周老爹面前，淡淡道：“您請看看。”
周老爹拿起合約看了看，上面寫了葉八妹和周建國合作的具體條例，在合約的末尾還標明了八妹醬菜廠歸周建國所有，但是八妹這個牌子卻是歸葉八妹所有。
不管怎麽看，這是一份偏向於葉八妹的合約。
看完合約後，他挑起眉心，顯得很不滿。
葉八妹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看完合約後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淡淡道：“周老哥，這份合約看起來於我有益，但是實際上卻是於建國有益。”
周老爹不說話，只是看著葉八妹等她的解釋。
葉八妹接著道：“合約上說了，由我提供配方，由建國負責資金和管理廠子，但是，你真的覺得單憑建國可以管理好一個廠子？”
周老爹沈默了，細細一想，他覺得葉八妹說中了問題的核心，他之所以覺得周建國在合約上吃虧，主要是覺得周建國既要出錢又要出力，卻只占到六成的分成。
但是聽了葉八妹的話之後，他想到了很多，八妹醬菜廠表面上是由周建國在管理，但是八妹醬菜不管是經營方式還是管理方式都很特別，完全不像是周建國能想出來的。
既然不是周建國想出來的，那就只能是葉八妹想出來的。
如此一想，他想明白了，周建國只是擔了個管理者的名頭，實際上的管理者卻是葉八妹，若是如此的話，四六分成，倒也是合理的。
他將合同還給葉八妹，改口道：“這是你和建國之間的合作，我不方便發表意見。”
葉八妹笑意加深，她就知道周老爹是個聰明人，會明白她的意思。
她來找周老爹除了想要和他說合約的事情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
她想要和周老爹合作，去京都搞一個醬菜比賽，以此來推廣八妹醬菜。
但是她不確定周老爹願不願意和她合作。
葉八妹在心裏打了一遍草稿後道：“周老哥，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我知道你們家的醬菜廠子開遍了華夏，也聽說了你們家的醬菜進來遇到了問題，所以我想找你合作，一起搞一屆醬菜大賽，以此來推廣我們的醬菜。”
她聽周建國說周家醬菜近幾個月來銷量大跌，那些簽了合同說要購買的合作商約好了似的紛紛毀約，似乎有人在背後操縱。
聽了葉八妹的話，周老爹第一反應是生氣，氣周建國嘴巴沒把門，什麽話都和葉八妹說，胳膊肘往外拐。
第二反應則是嘆息，周家醬菜確實出了問題，周家醬菜雖說是百年祖業，但是正因為是百年祖業，所以醬菜的配方百年不變，以至於越來越不滿足客戶的需求。
周老爹嘆氣道：“你說的醬菜大賽怕是解決不了周家醬菜的問題。”
葉八妹不死心道：“周老哥，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呢，你聽我說······”
周老爹擺手打斷葉八妹的話，搖頭道：“你先別說，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葉八妹明白周老爹的心情，此時他的內心應該是矛盾的吧，既想和葉八妹合作，又不敢和葉八妹合作。
接下來的時間，倆人避開合作的問題轉而聊起了經營上的事情，還算是相談甚歡。
周老爹問了葉八妹管理方面的問題，葉八妹則問了周老爹推廣上面的問題，倆人聊了一個多小時，仍舊是意猶未盡。
不過，周建國急著回家和葉六壯討論代理的事情，等了一個多小時見葉八妹還沒出來，他再次進入書房，強行打斷周老爹和葉八妹的對話道：“爹，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周老爹不悅道：“你走你的，我和八妹還有話要聊。”
周建國道：“不行，我既然帶著八嬸子過來，就得帶她回去。”
周老爹指著周建國氣得不行，但是想到他如今也算半個生意人了，心裏的火氣一下子下去了不少。
“算了，你走吧，我懶得管你。”
他背著手往外走，跨國門檻，他轉身道：“八妹，我若有時間會親自到徐水村拜訪。”
葉八妹連連說好，周建國哭著臉道：“你別去了，我們沒時間。”
周老爹氣得差點轉身暴打周建國，好在有葉八妹在場，他才沒動手。
告別了周老娘後，周建國載著葉八妹回村，他先送葉八妹回家，然後再騎車去醬菜廠。
回到家，葉八妹回了房間，關上房間門，她將小白龍掏了出來。
自從小白龍和她通過話之後，便一直處於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的狀態。
她摸了摸他的頭頂，小聲詢問：“老頭子，你什麽時候才會醒？”
小白龍一動不動，睡得很熟。
葉八妹嘆息一聲，拿過絹布將小白龍包了起來，包好後，將他放回了懷裏。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敲門聲，葉八妹回頭道：“進來吧。”
葉國民推開門走進屋，他拉開椅子靠著葉八妹坐下，搓著手似乎有話要說。
葉八妹詢問道：“國強他們都去山上砍柴了，你怎麽沒去？”
葉國民咽下一口口水，小聲道：“奶奶，我想問你一件事。”
葉八妹看著他道：“什麽事？”
葉國民擡起頭，眼裏有著不確定：“聽建國叔說我們家的醬菜可以批發給其他人賣，我看現在離過年還有十來天，我想批發咱們家的醬菜去賣，可以嗎？”
葉八妹沒想到葉國民會問這件事情，說實話，要是換做其他人，她會毫不猶豫點頭答應讓他去賣醬菜。
孫子們有些已經不小了，正是應該放他們出去歷練的時候。
但是偏偏問話的是葉國民，她不由得擔心起來，不太想答應他。
她不是看不起葉國民，而是擔心葉國民是被人慫恿，怕他被騙。
想到某個人，葉八妹臉色難看了幾分，她收起臉上的不悅道：“可以啊，怎麽不可以？”
她伸手摸了摸葉國民的頭發，問道：“不過，你得告訴我，是你自己想要批發醬菜出去賣，還是你的同學建議你批發醬菜出去賣？”
葉國民小聲道：“是我自己想的。”
他嘴裏說是自己想的，但是表情卻不是那麽回事。
看著他的表情，葉八妹懂了，她接著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得了葉八妹的話，葉國民瞬間高興起來，他憨笑道：“奶奶，那我先去忙了！”
看著葉國民離去的背影，葉八妹想到了黃濤，暗想：希望葉國民這次能不被黃濤騙得太慘。
她本來想要勸葉國民不要和黃濤攪和在一起，但是她上次已經和葉國民說過不要和黃濤來往，但是葉國民和葉大壯一樣是個死心眼的人，他認準了黃濤是兄弟，十分信任他，依然和他稱兄道弟。
葉八妹嘆氣，暗想:罷了，既然他上趕著被騙，但就隨他去吧，男孩子不受點挫折，怎麽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另一邊，周建國和葉六壯又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下午，終於在臨近六點鐘的時候琢磨出了些許東西來。
葉六壯將倆人的想法記了下來，寫好後，興致勃勃地回家找葉八妹商量。
回到家，葉六壯帶著周建國去了葉八妹的房間，將他們的想法一一告訴了葉八妹。
葉八妹聽了之後，覺得還算可行，便讓他們下筆擬定合約。
次日下午，許默再次來了，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要簽下合約，做八妹醬菜的代理人。
這次他沒去醬菜廠，而是去的葉八妹家裏。
葉八妹拿出事先擬定好的合約給他看，在他看完後說道：“詳細的合作方式已經寫在合約上了，你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約了。”
許默拿出筆直接在合約的乙方上面簽下了他的名字：“八嬸子，合作越快。”
葉八妹握上他的手，很快收回手，愉悅道：“合作越快。”
她沒想到許默會這麽爽快，看完合約立刻就簽約了。
許默道：“八嬸子，我身上的錢不多，可不可以推遲幾天再把代理費補上。”
合約上寫著代理費是五百，不過五百不是終身的代理費，而是一年的代理費。
葉八妹笑瞇瞇道：“好，你什麽時候回南鄉？”
許默道：“明天下午。”
葉八妹想了想道：“聽說南鄉風景優美，食材豐富，若是方便的話，我想隨你去一趟南鄉。”
她是這樣想的，他們要在南鄉開第一間代理店鋪，但是她對南鄉的風土人情一無所知，既然如此，何不去一趟南鄉，等了解清楚南鄉的情況後，再來著手打算店鋪的事情。
許默震驚道：“您要去南鄉？”
他暗想：八嬸子該不會是怕我賴賬吧？
葉八妹點頭道：“是的，可以嗎？”
許默能說不可以嗎，顯然是不能的，他只好道：“當然，歡迎之至！”
葉八妹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家裏人說了自己要去南鄉的事情，毫不意外的，遭到了一家人的反對。
葉大壯道：“娘，從咱們這裏去南鄉要坐近兩天的汽車，您的身子骨哪裏受得了，您還是別去了，去南鄉的事情交給六壯去辦。”
葉六壯接著道：“大哥說得對，還是我去吧，您要是不放心的，我帶上建國一起去。”
葉八妹扒了一口飯，細細咀嚼，咽下後道：“我必須去，大壯啊，娘這次去南鄉是為了考察市場，我要是不去的話，你覺得六壯他們能夠做得來麽？”
一眾人頓時說不出話來，葉八妹去南鄉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不過，葉大壯等人雖然是答應了讓葉八妹去南鄉，但卻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所以到說到最後，他們決定由葉六壯和葉國強同葉八妹一起去。
本來說要葉六壯和周建國同葉八妹去的，但是考慮到周建國要管理醬菜廠子，只好讓他留下，改為讓葉國強同去。
出發當天，周建國可憐巴巴地拉著葉八妹的手道：“嬸子啊，你可得早點回來，我一個人撐不起咱們的廠子啊！”
不管周建國怎麽擔心，怎麽不舍得葉八妹，葉八妹等人還是走了。
他們要買的是汽車票，由許默負責去買票。
葉八妹等人先去徐水鎮和許默集合，由許默負責買票，然後一起坐車同去南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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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開在京都的醬菜鋪子一天也賣不出去一千瓶，而八妹醬菜在徐水鎮這樣一個小鎮子上竟然賣了幾千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周建國抓了一把頭發，神色嚴肅問道：“真的全部賣完了？”
不是逗他玩的？不是在開他的玩笑？
他覺得葉六壯是在開玩笑，葉六壯這個人看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他剛來徐水村的時候，經常被葉六壯捉弄。
葉六壯神色嚴肅道：“真的全部賣完了，除去一開始免費試吃開掉的幾瓶，其他的全部都按照咱們說好的價錢賣了出去。建國啊，你覺得我會拿這麽大的事情耍你麽？我是這麽不分輕重的人麽？”
周建國暗道：你就是這樣的人！
但他沒敢這樣說，而是歡喜不已地上前抱住葉六壯，一臉高興道：“賣完了好啊！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咱們的醬菜可以賣得這麽好。這回好了，我倒要看看老頭子還怎麽開口罵我蠢蛋，啊哈哈哈。”
他轉身看向葉八妹，臉上的得意更加毫不掩飾：“八嬸子，我跟著你做生意，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葉八妹笑了笑，暗想：周建國雖然不靠譜，但是說話中聽，跟他合作她也覺得很不錯。
她嗯了一聲，隨後嚴肅道：“先別高興得太早，咱們只賣出去五千瓶醬菜，廠子裏面可是還放著幾萬瓶呢，等什麽時候連那幾萬瓶都賣出去了，我們再高興也不遲。”
周建國渾不在意道：“我們一定能賣出去的！對了，六壯啊，你把錢拿回來了嗎？可不可以先支給我兩千塊錢，我得把借我爹的錢還了，省得他每天看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哪都不順眼。”
葉八妹、葉六壯和周建國三人就工作上的事情做了分工，葉六壯負責八妹醬菜的售賣，外加管賬，周建國則負責管理八妹醬菜的生產，而葉八妹則是八妹醬菜的顧問，顧問顧名思義就是負責參謀的人。
醬菜廠所有的錢都交給葉六壯管理，所有的錢不管是入賬還是出賬都得經過葉六壯的手。
如果葉八妹和周建國想要支取公賬，必須事先告訴葉六壯，並且告訴他為什麽要走公賬的錢，拿了錢要幹什麽，什麽時候能還回去。
雖然周建國之前投資了一千塊錢，但那一千塊錢不能現在還給他，而是要等年末分紅的時候再另外算給他。
周建國現在急著將錢還給他爹，但他身上沒錢，故而只得以支錢的名義先從公賬上把錢支走。
本來葉八妹是不想找葉六壯管錢的，但是就她和周建國認識的人當中，只有葉六壯在算術上比較有才能，只好暫時讓葉六壯管錢，等醬菜廠子發展起來後再另外找會計。
葉六壯哪裏敢做主，雖然他負責管錢，但是廠子卻是葉八妹和周建國的，他不過是打工的而已。
他下意識看向葉八妹，等著葉八妹做決定。
葉八妹點頭道：“給他吧，不過要記得分毫不差得將拿走的錢記到賬上，等到年底分紅的時候要拿回一千塊錢。”
葉六壯嗯了一聲，扭頭和周建國道：“我還沒將賬算好，暫時不能將錢給你，晚一點可以嗎，等我把賬算好了再給你。”
周建國皺眉道：“晚上能算好嗎？”
他真的挺急的，眼看著和他爹約好的日期就要到了，能早點還回去是最好的。
葉六壯想了想，如果他從下午開始算的話，用不了兩個小時就能將賬本做出來了，他道：“我盡量。”
他不敢把話說太滿，擔心自己頭一回做賬會出錯，以至於耽誤時間。
葉八妹聽周建國說要回家，插話道：“建國啊，你是打算明天回家嗎，剛好我有事想要找你爹商量，你帶上我一起回去吧。”
周建國好奇問：“您找我爹有事？”
葉八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是有點事，我想要和他談一筆生意。”
葉八妹的生意就是他周建國的生意，周建國想到葉八妹要和他爹談生意等同於他要和他爹談生意，頓時整個人膨脹了。
他連連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一行人回了院子，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正是吃午飯的時候。
葉八妹留下周建國吃飯，當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門外有人來找。
來人是袁君的媳婦梅子，她從八妹醬菜廠一路小跑過來，到了院子門口，累得直喘氣。
但她顧不上歇息，而是捂著隱隱抽痛的肚角喊道：“八嬸娘，周建國，你們在不在，有人來談大生意了！”
聞聲，葉八妹和周建國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梅子快步走上前，穿著大氣道：“有一個自稱是南鄉人的男子說要來批發咱們的醬菜，八嬸娘，你們快去看看。”
葉八妹上前扶住她，邊給她順了順後背，邊扭頭和周建國道：“談生意的來了，你走得快，你先過去，我一會跟上。”
周建國哎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葉八妹扶著梅子進屋，扶著她坐下後給她倒了一杯水，隨後她帶著葉六壯往醬菜廠的方向走去。
等他們到了的時候，周建國已經和那位男子相談甚歡，以兄弟互相稱呼起來。
周建國看到葉八妹來了，連忙給葉八妹和那位男子介紹道：“許兄弟，這位就是我剛才和你提到的合作夥伴八嬸子。”
他又指向那位男子道：“八嬸子，這位是許默兄弟。”
許默站了起來，笑瞇瞇道：“八嬸子好，我叫許默，來自南鄉。”
他今天早上在八妹菜粥全程目睹了八妹醬菜的開張，親眼看著八妹醬菜一售而空。
他是個生意人，從八妹醬菜的售賣方式上，他看到了龐大的利潤。
他本想著等八妹醬菜歇業了再過去和葉八妹等人談合作的事情，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將櫥窗的門關了。
當時他沒著急，因為他知道八妹菜粥和八妹醬菜是一家人，於是便坐在八妹菜粥裏面等他們過來了再找他們談生意，但是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紅梅說要關店門的消息。
無奈，他只好離開，想著下午再過去洽談。
到了下午，他又去了一趟八妹醬菜櫥窗，但是櫥窗的門依然關著，他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來人。
後來他聽別人說這家店的老板早就回家了，要明天才會來開門。
他著急合作的事情，等不了明天了，於是回去旅館騎上自行車就來了徐水村。
到了八妹醬菜廠後，他被人攔在門口不讓進，說是裏面是加工作坊，閑人免進。
沒辦法，他只好告訴攔著他的人他是來談生意的，請他們去將老板叫來。
他和周建國聊了一會，通過聊天，他知道周建國不是管事的人。見了葉八妹後，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真正做主的人一定是這位嬸子。
他開門見山道：“我想要批發你們家的醬菜到南鄉賣，只是你們單賣的價格太高了，我希望在價格上面，咱們可以再商量。”
葉八妹打量著許默，見他穿著一身時下流行的西裝，長了一臉精明相，看起來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她問：“價格的事情好說，不過，你是想要從我們這邊拿貨，然後再把貨運到南鄉去賣？”
許默點頭道：“沒錯。”
徐水鎮距離南鄉不過是兩天的路程，他要是能從徐水鎮拿貨去南鄉賣，比去北上拿貨好，不僅能省下一筆運輸費，還能省不少事。
當然了，他不敢多拿，只打算拿一千多瓶走。
他在南鄉開了一間雜貨鋪，賣的是油鹽米醋，醬油和辣椒粉之類的東西。
葉八妹拉開椅子坐下，摸著下巴捉摸了一會道：“你從我這邊拿貨去賣，有兩個不確定的因素，一是不確定貨能不能賣出去，二是不確定賣不出去的貨怎麽辦。
要是我這裏有一個既能讓你將醬菜賣出去，又能幫你解決賣不出去的醬菜的合作方式，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許默道：“您說？”
葉八妹喝了口茶道：“你做我們八妹醬菜的代理商吧。”
許默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做了那麽多年的生意，從來都是一手給錢一手拿貨，當交易完成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合作完成了。
現在聽到葉八妹說她可以解決賣不出去的醬菜，這等於給了他保證。
只是，他沒聽過代理商這樣的詞，不太確定葉八妹說的是真話。
他皺眉問道：“什麽叫代理商？”
葉八妹簡單地給他解釋了一下什麽叫代理商，隨後道：“這樣的合作方式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們來說都是雙贏的。
你給我們加盟費，我們幫你選擇店鋪，幫你運輸醬菜，等你賣出去醬菜後還能給你利潤的兩成。
你不需要擔心醬菜賣不出去的問題，也不需要擔心賣不出去的醬菜如何解決的問題。”
葉八妹也是臨時想到了這個合作方式，她曾聽曾孫女說過代購和代理方面的事情，知道代理是一種直銷的經營方式。
目前八妹醬菜只有醬菜廠和售賣點，非常適合走直銷的道路。
她見許默雖然心動了，但是還不敢答應下來，於是又道：“當然了，你從我們這裏拿貨之後，既可以自己售賣，也可以自行尋找下一級的代理商，或者將想要代理的人介紹給我們，我們付給你介紹費。”
許默本來就沒聽太明白，經葉八妹這麽一說之後更是糊塗了：“什麽叫下一級代理商？”
葉八妹又將什麽叫下一級代理商給他解釋了一遍。
她所說的下一級代理商其實就是現代常見的‘微商’，一級代理商找他們拿貨，然後尋找下一級代理商將貨賣出去，從中賺取差價。
聽了葉八妹的進一步解釋之後，許默恍然大悟，同時他也對葉八妹的合作當時充滿了興趣。
他著急問道：“不知道您說的代理費是多少，還有，若是我拿的貨到期了還是賣不出去的話，你們真的會將貨全部回收嗎？”
葉八妹爽快道：“當然了，我們可以簽訂合同，一切以合同為準。”
葉八妹說的合作方式在後世看來很爛大街，但是此時此刻對於許默來說卻十分新穎。
都說商人都喜歡賭博，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代理商之後能不能像葉八妹說的那樣輕松簡單，但他想要嘗試一下。
他神色肯定道：“八嬸子，我願意接受你說的合作方式。”
這時候，葉八妹反而搖了搖手道：“不急，你先回去好好考慮，過兩天再來告訴我們你的決定也不遲。”
她不是不想立刻答應，而是她只是有了可以這樣合作的思路，但是具體要如何操作，她還沒有想好。
她想著先把許默打發走，然後再找葉六壯和周建國商量代銷的具體操作事宜，以及如何收取代理費。
送走許默後，周建國著急問道：“八嬸子，你怎麽不馬上和他簽合同，萬一他回去想明白後反悔了怎麽辦？”
葉八妹敲了他一把，淡定道；“反悔就反悔吧，他不願意和我們合作，自然有人願意和我們合作。”
葉六壯讚同道：“我娘說得對，咱們是找人做生意，不是在騙人，沒必要急著要和別人簽訂合同。”
他看向葉八妹，問道：“娘，你說的那個代理商的合作方式，我聽著很不錯，但是咱們要如何擬定合約？”
葉八妹坦然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知道我為什麽要把人送走嗎？”
周建國和葉六壯同時搖頭，葉八妹淡定道:“因為我也沒想好要怎麽擬定合同。”
她拍了拍葉六壯和周建國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人去想了，我老了，腦子轉得慢，怕是想不出來。”
聽了她的話，周建國和葉六壯對視一眼，彼此的眼裏都露出一個訊息：兄弟，看來咱們今晚又要徹夜想合同了。
次日，吃過了早飯之後，周建國推著自行車來了葉八妹家。
他和葉六壯熬了一夜，還是沒有將代理商的合約擬定出來，等到天擦亮了，他拿著葉六壯給的錢回家裏洗漱完後騎上自行車來接葉八妹。
他想趕早回家將錢還給他爹，然後早早地回來和葉六壯繼續討論合約的事情。
葉八妹看到周建國的當下嚇了一跳，原本周建國就是個長得憨厚的胖子，但是熬了一夜後，他面容憔悴，雙眼烏黑，使得他的整個人蒙上了一層陰霾，看起來戾氣很重。
葉八妹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體溫正常，不像發燒才問道：“你這麽早過來，吃早飯沒有？”
“沒來得及吃。”
周建國有氣無力道，他不單止早飯沒吃，連昨晚的晚飯也沒吃。
本來他只是覺得累，但是經葉八妹這麽一問之後，他開始覺得餓了，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他連忙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起來，看起來特別可憐，活像被常年被上司欺壓的底層員工似的。
葉八妹聽說虛胖的人普遍低血糖，她擔心周建國會因為沒吃早飯而半路暈倒，她轉身道：“我們不急著去，你先到我家吃早飯吧。”
她帶著周建國回家，給他煮了一大盆面，看著周建國狼吞虎咽，等他吃完後才再次上路。
九點多鐘，倆人到了周建國/家裏，倆人並排著走了進去，此時周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飯。
看到周建國回來了，周老娘連忙放下筷子迎了出來。
她上前一把抱住周建國，揉了揉他的頭發，又摸了摸他的臉道：“國兒啊，你怎麽又瘦了，還有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咱們去看醫生吧，啊？”
周建國下意識看了葉八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異色才哄周老娘道：“娘，我賺錢了，昨晚數了一晚上的錢才睡不著，今天一大早，我想著反正睡不著，就拿著錢回來孝敬您了！”
說著，他拿出五百塊錢，塞到他娘的手裏：“娘，這是我這幾天賺來的錢，全部給你。”
周建國雖然油嘴滑舌會哄人，但是他對周老娘的孝順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找葉六壯一共支了兩千塊錢，想著一千五百塊錢還給他爹，剩下的五百塊錢則孝敬給他娘，而他自己一分錢也沒留。
周老娘拿著錢高興不已，瞬間忘了要去看醫生的事情。
她拿著錢小跑著回屋道：“老頭子，國兒賺錢了！”
她將錢放到桌上，臉上得意極了。
飯桌上坐著周老爹和周建國的幾個哥哥和嫂子。
周家人都覺得周建國就是塊爛泥，扶不上墻，但是現在周建國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竟然上進了，會賺錢了，不由得被他嚇住。
周老爹第一個回神，他走了出去，看向葉八妹道：“您是建國常說的······”
周建國立刻搶話道：“她就是八嬸子。”
周老爹見葉八妹年紀不大，猜測她就是周建國常年掛在嘴邊的葉八妹，於是道：“怠慢了，八妹隨我請進屋喝杯茶吧。”
周建國上前想要炫耀自己的生意做得好。
周老爹扭頭瞪了周建國一眼，無聲警告他：閉嘴，一會再找你算賬！
周建國摸了摸鼻子退下。
周老爹帶著葉八妹去了書房，給她上了一杯茶後，問候道：“建國打小頑皮，他在你那邊沒給你惹禍吧？”
葉八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只見周建國走了進屋，朗聲道：“爹，八嬸子是我的合作夥伴，你不能······”
他想說別欺負她，但是當他看到他爹和葉八妹分別坐在兩端，一副相安無事的樣子便將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他轉而從懷裏掏出一千五百塊錢，豪氣沖天地將錢拍在桌面上。
“爹，這是欠您的一千塊錢以及利息，還你了。”
等他話落，周老爹的臉色一下子全黑了，但是礙於葉八妹在場，他沒張嘴罵他蠢蛋而是咬牙道：“國兒啊，我正和你八嬸子談事情，你先出去。”
周建國頭回見到他爹對他這般和顏悅色，心裏非常別扭，直言道：“爹，你別掐著嗓子說話，聽著聲音特別尖，像公雞叫似的。”
葉八妹捂著嘴角，笑得下巴發顫。
她一直聽周建國說他爹是個老頑固，喜歡罵他，以至於他以為周建國和他爹的相處方式應該和貓和老鼠的相處方式一樣，沒想到竟然不是。
周建國一點都不怕周老爹，相反的，他似乎十分喜歡激怒周老爹。
要是她有一個像周建國這般缺心眼，當著外人的面頂撞自己的兒子，她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她扭頭瞄了周老爹一眼，此時周老爹瞪著周建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但他也只是板著臉而已，沒有真的將怒火撒在周建國的身上。
周老爹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不順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周建國見周老爹不教訓他，心裏十分驚奇，他看了周老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之後，周老爹道：“讓您見笑了，我這個兒子心思單純，性格忠厚，不知您為什麽會選擇和他合作？”
他雖說不相信周建國能夠靠自己做成生意，但是昨天聽說八妹醬菜要開張了，他還是親自去了現場。
他以為八妹醬菜會賣不出去，但是沒想到開門不久，醬菜門口便排滿了人，排起了長隊，僅一個上午就將店裏的存貨都賣了。
親眼看著八妹醬菜售賣一空，他改變了一開始的想法了。
當然了，雖然八妹醬菜賣了個開門紅，但他不會認為這是周建國的功勞，他自己的兒子他知道，自家兒子就是個坑貨，靠他是不可能將醬菜生意做得這麽好的。
他猜八妹醬菜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周建國的合作夥伴手段厲害。
他想著過幾日親自到徐水村找周建國的合作夥伴聊一聊，沒想到他還沒上門，對方卻找上門來了。
面對周老爹的詢問，葉八妹笑了笑，她明白周老爹的意思，他明著說周建國淳樸，實際上卻是在質問葉八妹找周建國合作的意圖。
她坦然道：“我選擇和建國合作都是因為您的關系。我找建國合作有三個原因，一是他親自上門想要找我合作，二是他告訴了我他家祖上是做醬菜生意的，我覺得他在這方面有一定的經驗，三是他說你們家的醬菜廠開遍整個華夏，我覺得他有錢。
建國一有誠意，二有經驗，三有錢，我很難拒絕他拋出的橄欖枝。”
周老爹臉上的表情僵住，他還以為葉八妹會誇獎周建國一番，以為她會說周建國是人中龍鳳，商業奇才，她就是因為看中了他的才能才會選擇和他合作。
沒想到她說了那麽多，總的來說卻只有一句話，她是為了錢才會和周建國合作。
見她說得如此直白，他也不好和她繞彎子，於是也直白道：“我覺得我兒子虧了，我聽說你們是四六分成，但是廠子和資金卻是我兒子出的，照這樣來算，他應該占七八成才對。”
葉八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瞇瞇道：“周老哥真是精明，不愧是生意人。
不過，我和建國的合作是他先提出來的，他要是對分成不滿，大可以提出來，或者選擇不和我合作。”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管的太寬了，我是和你兒子合作不是和你合作。
周老爹道：“簽合約的人雖然是他，但是出錢的卻是我，你覺得我沒權利管？”
葉八妹淡笑道：“周老哥啊，大家都是生意人，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
你說你出錢了，但是那又如何，簽合約的人可是建國啊，咱們只按合同辦事。至於你們父子之間誰給錢，誰沒給錢，那就是你們家裏的事情了。”
周老爹被葉八妹的話說得無話可駁，他扯出假笑道：“您也不愧是生意人，真是巧舌如簧，我想建國大概就是被你的話洗了腦子吧。”
葉八妹笑道：“不，他是被我的實力說服了。周老哥，你也不用試探我，我答應和建國做生意，雖說一方面是為了錢，但是另一方面卻是看中了他的人。”
周老爹再次被葉八妹說得無話可說，他摩挲著杯沿，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他轉移話題搭配：“不知道您親自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照理說葉八妹實在沒必要親自到他家裏來，但是她卻來了，這說明她是有事情想要和他談。
葉八妹從懷裏掏出一份合約，這是一份她和周建國簽訂的合約的副本，她將合約推到周老爹面前，淡淡道：“您請看看。”
周老爹拿起合約看了看，上面寫了葉八妹和周建國合作的具體條例，在合約的末尾還標明了八妹醬菜廠歸周建國所有，但是八妹這個牌子卻是歸葉八妹所有。
不管怎麽看，這是一份偏向於葉八妹的合約。
看完合約後，他挑起眉心，顯得很不滿。
葉八妹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看完合約後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淡淡道：“周老哥，這份合約看起來於我有益，但是實際上卻是於建國有益。”
周老爹不說話，只是看著葉八妹等她的解釋。
葉八妹接著道：“合約上說了，由我提供配方，由建國負責資金和管理廠子，但是，你真的覺得單憑建國可以管理好一個廠子？”
周老爹沈默了，細細一想，他覺得葉八妹說中了問題的核心，他之所以覺得周建國在合約上吃虧，主要是覺得周建國既要出錢又要出力，卻只占到六成的分成。
但是聽了葉八妹的話之後，他想到了很多，八妹醬菜廠表面上是由周建國在管理，但是八妹醬菜不管是經營方式還是管理方式都很特別，完全不像是周建國能想出來的。
既然不是周建國想出來的，那就只能是葉八妹想出來的。
如此一想，他想明白了，周建國只是擔了個管理者的名頭，實際上的管理者卻是葉八妹，若是如此的話，四六分成，倒也是合理的。
他將合同還給葉八妹，改口道：“這是你和建國之間的合作，我不方便發表意見。”
葉八妹笑意加深，她就知道周老爹是個聰明人，會明白她的意思。
她來找周老爹除了想要和他說合約的事情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
她想要和周老爹合作，去京都搞一個醬菜比賽，以此來推廣八妹醬菜。
但是她不確定周老爹願不願意和她合作。
葉八妹在心裏打了一遍草稿後道：“周老哥，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我知道你們家的醬菜廠子開遍了華夏，也聽說了你們家的醬菜進來遇到了問題，所以我想找你合作，一起搞一屆醬菜大賽，以此來推廣我們的醬菜。”
她聽周建國說周家醬菜近幾個月來銷量大跌，那些簽了合同說要購買的合作商約好了似的紛紛毀約，似乎有人在背後操縱。
聽了葉八妹的話，周老爹第一反應是生氣，氣周建國嘴巴沒把門，什麽話都和葉八妹說，胳膊肘往外拐。
第二反應則是嘆息，周家醬菜確實出了問題，周家醬菜雖說是百年祖業，但是正因為是百年祖業，所以醬菜的配方百年不變，以至於越來越不滿足客戶的需求。
周老爹嘆氣道：“你說的醬菜大賽怕是解決不了周家醬菜的問題。”
葉八妹不死心道：“周老哥，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適呢，你聽我說······”
周老爹擺手打斷葉八妹的話，搖頭道：“你先別說，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葉八妹明白周老爹的心情，此時他的內心應該是矛盾的吧，既想和葉八妹合作，又不敢和葉八妹合作。
接下來的時間，倆人避開合作的問題轉而聊起了經營上的事情，還算是相談甚歡。
周老爹問了葉八妹管理方面的問題，葉八妹則問了周老爹推廣上面的問題，倆人聊了一個多小時，仍舊是意猶未盡。
不過，周建國急著回家和葉六壯討論代理的事情，等了一個多小時見葉八妹還沒出來，他再次進入書房，強行打斷周老爹和葉八妹的對話道：“爹，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周老爹不悅道：“你走你的，我和八妹還有話要聊。”
周建國道：“不行，我既然帶著八嬸子過來，就得帶她回去。”
周老爹指著周建國氣得不行，但是想到他如今也算半個生意人了，心裏的火氣一下子下去了不少。
“算了，你走吧，我懶得管你。”
他背著手往外走，跨國門檻，他轉身道：“八妹，我若有時間會親自到徐水村拜訪。”
葉八妹連連說好，周建國哭著臉道：“你別去了，我們沒時間。”
周老爹氣得差點轉身暴打周建國，好在有葉八妹在場，他才沒動手。
告別了周老娘後，周建國載著葉八妹回村，他先送葉八妹回家，然後再騎車去醬菜廠。
回到家，葉八妹回了房間，關上房間門，她將小白龍掏了出來。
自從小白龍和她通過話之後，便一直處於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的狀態。
她摸了摸他的頭頂，小聲詢問：“老頭子，你什麽時候才會醒？”
小白龍一動不動，睡得很熟。
葉八妹嘆息一聲，拿過絹布將小白龍包了起來，包好後，將他放回了懷裏。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敲門聲，葉八妹回頭道：“進來吧。”
葉國民推開門走進屋，他拉開椅子靠著葉八妹坐下，搓著手似乎有話要說。
葉八妹詢問道：“國強他們都去山上砍柴了，你怎麽沒去？”
葉國民咽下一口口水，小聲道：“奶奶，我想問你一件事。”
葉八妹看著他道：“什麽事？”
葉國民擡起頭，眼裏有著不確定：“聽建國叔說我們家的醬菜可以批發給其他人賣，我看現在離過年還有十來天，我想批發咱們家的醬菜去賣，可以嗎？”
葉八妹沒想到葉國民會問這件事情，說實話，要是換做其他人，她會毫不猶豫點頭答應讓他去賣醬菜。
孫子們有些已經不小了，正是應該放他們出去歷練的時候。
但是偏偏問話的是葉國民，她不由得擔心起來，不太想答應他。
她不是看不起葉國民，而是擔心葉國民是被人慫恿，怕他被騙。
想到某個人，葉八妹臉色難看了幾分，她收起臉上的不悅道：“可以啊，怎麽不可以？”
她伸手摸了摸葉國民的頭發，問道：“不過，你得告訴我，是你自己想要批發醬菜出去賣，還是你的同學建議你批發醬菜出去賣？”
葉國民小聲道：“是我自己想的。”
他嘴裏說是自己想的，但是表情卻不是那麽回事。
看著他的表情，葉八妹懂了，她接著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得了葉八妹的話，葉國民瞬間高興起來，他憨笑道：“奶奶，那我先去忙了！”
看著葉國民離去的背影，葉八妹想到了黃濤，暗想：希望葉國民這次能不被黃濤騙得太慘。
她本來想要勸葉國民不要和黃濤攪和在一起，但是她上次已經和葉國民說過不要和黃濤來往，但是葉國民和葉大壯一樣是個死心眼的人，他認準了黃濤是兄弟，十分信任他，依然和他稱兄道弟。
葉八妹嘆氣，暗想:罷了，既然他上趕著被騙，但就隨他去吧，男孩子不受點挫折，怎麽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另一邊，周建國和葉六壯又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下午，終於在臨近六點鐘的時候琢磨出了些許東西來。
葉六壯將倆人的想法記了下來，寫好後，興致勃勃地回家找葉八妹商量。
回到家，葉六壯帶著周建國去了葉八妹的房間，將他們的想法一一告訴了葉八妹。
葉八妹聽了之後，覺得還算可行，便讓他們下筆擬定合約。
次日下午，許默再次來了，這一次他打定了主意要簽下合約，做八妹醬菜的代理人。
這次他沒去醬菜廠，而是去的葉八妹家裏。
葉八妹拿出事先擬定好的合約給他看，在他看完後說道：“詳細的合作方式已經寫在合約上了，你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約了。”
許默拿出筆直接在合約的乙方上面簽下了他的名字：“八嬸子，合作越快。”
葉八妹握上他的手，很快收回手，愉悅道：“合作越快。”
她沒想到許默會這麽爽快，看完合約立刻就簽約了。
許默道：“八嬸子，我身上的錢不多，可不可以推遲幾天再把代理費補上。”
合約上寫著代理費是五百，不過五百不是終身的代理費，而是一年的代理費。
葉八妹笑瞇瞇道：“好，你什麽時候回南鄉？”
許默道：“明天下午。”
葉八妹想了想道：“聽說南鄉風景優美，食材豐富，若是方便的話，我想隨你去一趟南鄉。”
她是這樣想的，他們要在南鄉開第一間代理店鋪，但是她對南鄉的風土人情一無所知，既然如此，何不去一趟南鄉，等了解清楚南鄉的情況後，再來著手打算店鋪的事情。
許默震驚道：“您要去南鄉？”
他暗想：八嬸子該不會是怕我賴賬吧？
葉八妹點頭道：“是的，可以嗎？”
許默能說不可以嗎，顯然是不能的，他只好道：“當然，歡迎之至！”
葉八妹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家裏人說了自己要去南鄉的事情，毫不意外的，遭到了一家人的反對。
葉大壯道：“娘，從咱們這裏去南鄉要坐近兩天的汽車，您的身子骨哪裏受得了，您還是別去了，去南鄉的事情交給六壯去辦。”
葉六壯接著道：“大哥說得對，還是我去吧，您要是不放心的，我帶上建國一起去。”
葉八妹扒了一口飯，細細咀嚼，咽下後道：“我必須去，大壯啊，娘這次去南鄉是為了考察市場，我要是不去的話，你覺得六壯他們能夠做得來麽？”
一眾人頓時說不出話來，葉八妹去南鄉的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不過，葉大壯等人雖然是答應了讓葉八妹去南鄉，但卻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所以到說到最後，他們決定由葉六壯和葉國強同葉八妹一起去。
本來說要葉六壯和周建國同葉八妹去的，但是考慮到周建國要管理醬菜廠子，只好讓他留下，改為讓葉國強同去。
出發當天，周建國可憐巴巴地拉著葉八妹的手道：“嬸子啊，你可得早點回來，我一個人撐不起咱們的廠子啊！”
不管周建國怎麽擔心，怎麽不舍得葉八妹，葉八妹等人還是走了。
他們要買的是汽車票，由許默負責去買票。
葉八妹等人先去徐水鎮和許默集合，由許默負責買票，然後一起坐車同去南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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